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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说到底，他们就是一群向往游戏里威风八面的人罢了。说不上是质朴还是愚昧。”黑暗刃讥笑了一下，继续道：“当年春秋战国时期，齐相孟尝君麾下食客如云，可后来被罢免了相位后，食客们也一样纷纷弃他而去。他麾下食客冯谖劝导他说，任何事物发展都有自身的规律，就象有生命的东西终归尘土，每一天的朝阳也必至迟暮。这是一种必然的规律啊。“富贵多士，贫贱寡友”，呵，这世上之事不正是如此吗？赶集上市的人，清晨时都会急急忙地赶往集市。但到日落时，人们就是经过集市，也只是目不斜视的过去，看也不看一眼。他们不是爱好清晨，厌恶傍晚。而是因为傍晚时分，他们所希望得到的东西，在那儿已经没有了啊。”
说到了此处，黑暗刃眯着眼侧过了头来，看着方御臣道：“冯谖说得可真好。‘他们’所希望得到的东西啊！当您这里有别人想要的东西时，别人自然就会迅速地向您靠拢而来。当这个世界下起了倾盆大雨时，很多人如果没有躲避雨水的地方。但此时有一处正在修建一所高塔供世人避雨，那他们便会自四面八方而来。如果某一天……这座高塔即将倾覆，那世人也会同样的一哄而散，纷纷逃离。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所谓的道不正是给予世人所需要的吗？当某一天这个‘道’变得稳固以后，便成了‘势’。张袂便可成阴，挥汗便能化雨！无数助您之人，比肩继踵而在！如果有人挟这样的‘大势’而来，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抗拒这样的天威？”
顿了一顿后，穿着不起眼皮甲装备的男子侧过了身子，目中锋芒微绽，话语中英气渐起，道：“这就是我的道。这就是我的利益至上论。许以世人所需……进图天下！”
“……这些，是枯海教你的？”
方御臣面上没有表情，心底却有些惊讶。不，更准确的说，是震撼！
黑暗刃……这样一个在虚拟网游公会里常见的中层管理玩家，竟会有这般领悟！
而这番话，竟隐隐和方家的六字祖辈不谋而合！
……执天理之道，掌诸星之运，御万象之势！
执道，掌运，御势！
这，正是方家的立族之义！也是后来方家族人们所取用的辈分之称！
“不！”这回，轮到黑暗刃自己否决自己之前的话了。他收回了脸上的激荡之色，默然道：“我和陈枯海不是一类人！”
滞了一下后，黑暗刃有些古怪的问道：“您知道吗……老陈……原本并不叫枯海。他当年在公司里其实也算是个具有远见的人。但当时的董事长……眼见公司逐渐壮大，便大着胆子涉及进了一种对新型能源储存晶体片的研究里……这些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之前一直大力支持这项研究的老陈，忽然在某一天里，跑到了董事长室。并向董事长阐述，认为这项研究存在重大风险，应该立刻停止研究方案的进行！”
“陈枯海？”方御臣眯了眯眼，有些没明白黑暗刃为何提起了枯海的往事。
“陈枯海……”黑暗刃轻叹着附和了他一句话，跟着道：“老陈当时的举措和今天中伏前的反应是多么的如出一辙啊……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明明知道很多事情不可为，却偏偏要在那个骨节眼上去提。他的前后反常自然没能说动董事长，甚至还让董事长颇为不快……但之后，却很快就应验了老陈的明智。在后来的某一天里，公司的实验区那边忽然发生连环性的爆炸。我后来才知道，这是因为当时的某根叠氮化铅晶体管和镭射线针对新元素的不融导致了爆炸和火灾。这件事使得试验区那边的人员造成了很大的伤亡，现在不少还只能靠着义肢来维持生活……老陈将这件事认为是自己的责任，如果他当初没有在表决会议上通过这个新型晶体片的实验方案，或许后来就不会有这样的伤亡事件。所以他一直为此而内疚不已。”
“……枯海之意，正是海可枯，石可烂，这件事的教训却铭刻于心，永远都不会忘记啊。”
“……原来枯海背后还有这样的往事。”方御臣有些默然。可以想见，身为当时公司主要领导的枯海，却因为这个激进不完善的研究计划的施行，导致底下部门的人员里有人发生了一生都不能挽救的惨剧。
或许时至今日，枯海进行每一个战术方案的事先考量时，都会想到昔日那份沉甸甸的往事。也正因此，凭借着这份聪智外的细心和责任感才会走到今天西武第二人的位置吧。
黑暗刃收敛起了脸上对追忆往事的唏嘘后，忽然有些神秘的笑道：“但是……我不会。只要做事情，就总是会难免出现伤亡啊。想要获得什么，自然也该一并承担这份风险……何况试验区那边的人都是签了高危责任协议的，对这份风险更是该有提前的心理准备。他们平时本就领着高于公司里其他人多倍的薪资，出了事又有什么可怜的？真要说起来，作为上层管理，没恼怒这些人的粗心大意所导致的灾祸就不错了。一场对新型晶体片的革命式研究，就因为这些人的毛手毛脚而中断了。真要说起来，是谁可怜？呵，可是世人眼里永远只会看到最可怜的那一方并因此而同情，可真要他们站出来时，却都一个个因为畏惧强权而不敢说些什么了。”
他这种“离经叛道”般有些危险的话，也不是方御臣第一次听到了。不过在这件事上，方御臣还是心中有些诧异。
黑暗刃按他的说法，原本是这个科技公司里业务部的一名成员。按道理来说……他的立场似乎走得很歪才是。
中间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导致了这个人的改变，方御臣目前无从而知。不过或许也跟之前在树心餐厅里黑暗刃准备说的话不无关系。只是那时，被西武战败的消息所打断了。
(本章完)
